31 July, 2009

重溫高達

也許真的現在彷彿任何東西都帶有著後設的成份,舉凡電影、小說、戲劇,甚至於夢境;所謂後設的文體便是以同一文體討論文體本身的問題。這陣子在忙碌中的空檔又重看了我個人很欣賞的導演⎯ Jean-Luc Godard(高達)的幾部作品,他在1963年的《輕蔑》(Le Mépris),便是一個後設電影最經典的例子之一。


其中從頭到尾側重的,是取 Odyssey 的歷史詩意對應《輕蔑》裡現代夫妻的心理衝突,以及高達對於電影工業的嚴厲批判。這部片子我從頭到尾看過三遍。然而必須承認的是,即使已經做了許多功課,但多半的時候我仍是看不太懂的。

其實高達所有的電影裡,我個人最喜歡的一部是1964的《法外之徒》(Bande à part)。


兩男一女的劇情總是充斥著浪漫和危險。其中裡面有兩個很棒的片段,即使現在已經過了半個世紀,看起來還是那麼富有實驗的趣味性。

這是我多年來最愛的電影片段之一,咖啡館裡一分鐘的沈默:



三人覺得無聊,所以提出了沈默一分鐘的提議。男主角 Franz 說,「一分鐘的沈默可以很長,真正的一分鐘可以是永恆。」

這是三人的方塊舞:



Quentin Tarantino的《黑色追緝令》(Pulp Fiction, 1994) 裡面那段約翰屈伏塔和塢瑪舒曼在舞池裡的兔子舞,
其實也是取材自這裡。

另外還有一個對當時來說應該算是很大膽的片段:



這一幕其實是來自於高達看了楚浮的《Jules et Jim》(夏日之戀)後得到的靈感,
也就是Jeanne Moreau和兩個男主角在橋上奔跑的鏡頭。
我想,所幸這部電影是在高達和楚浮沒有決裂之前拍攝的,否則我們大概也看不到這樣經典的畫面。
而在2003的《The Dreamers》(巴黎初體驗)裡面,也可以似曾相識的看到貝托魯奇拿來重新玩了一遍的羅浮宮奔跑場景。

順道一提,高達電影裡面的女主角通常都不是最漂亮的,但總是有種特別的吸引力。
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麼?
常歡:「奶奶!」
郝來玉:「錯!是貞操!」

都錯!
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靈氣,是靈氣!
我個人就很喜歡《法外之徒》的女主角 Anna Karina,而且她也正是高達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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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July, 2009

紅玫瑰與白玫瑰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
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
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
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
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
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

─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


振保這樣的男人在衛道者的口中是無恥骯髒的,但在我眼中,他只是比一般人誠實。
也許不只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
每個女子也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男人,至少兩個。
《東京愛情故事》裡,丸治有了莉香,卻總還是念念不忘暗戀已久的里美;
三上擁有了夢寐以求的里美,卻無法克制自己愛上了尚子,
問題不在於莉香是丸治的紅玫瑰,里美是白玫瑰;
也不在於里美是三上的白玫瑰,尚子是紅玫瑰,
因為紅白玫瑰的類比本是基於二元對立的道理。
問題在於擁有了紅玫瑰之後,它會變成牆上的蚊子血;
擁有了白玫瑰之後,它會變成衣服上的飯粘子。

夢之所以美,是因為它實質上終究無法變成現實。
也許《麥迪遜之橋》(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 裡,
Robert 在廚房對 Francesca 說的那句話做了最好的解釋:I dont want to need you, 'cause I can't have you.
重點不在於你最後選擇了白玫瑰,放棄了紅玫瑰,
重點在於你選擇了和飯粘子渡過餘生,而不是牆上的那抹蚊子血。

我終於明白自己也根本從來沒有讀懂張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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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July, 2009

The Impermanence of Life

每次只要超過一個月不發網誌,
就會有第二個月,第三個月...
不是懶惰,而是該死的完美主義作祟。
然後就會出現現在這樣的情形,看了很多好電影,發生了很多事;
筆記本裡頭堆滿了生活上瑣碎的靈感證據,
以及 draft 裡面有大約五六篇寫了一半的文章,
卻沒有一篇敢 publish 出去,
實在不應該。

托上禮拜出了場意外車禍的福,
這一個禮拜以來,享盡了當一個殘障者的福利。
第一次坐到捷運車廂裡深藍色的博愛座椅;
再擠的公車上都有人快速的主動讓位;
甚至直接使用殘障廁所,免除了大排長龍的等待;
在野柳風景區還讓好友們仿照新不了情,租借了輪椅推著我去看女王頭,
雖然最後他們竟然幼稚的推著我玩起了甩尾和跳勾練。
不過我想最意外的收穫是多了更多時間可以看書,
而且還是用我最喜歡的閱讀姿勢,躺著。

Michael Jackson 離世至今已有二十天,
有時還是有種他從未離開的錯覺。
想起初中那年擠破頭去看他的台北演唱會,
"Don't Stop 'til You Get Enough", "Beat It", "Billie Jean", "Bad", "Smooth Criminal",
每一首的前奏和副歌都還依舊清晰的迴盪在耳邊;
直到長大後每次擔任 party 的 DJ,總一定要放到那首我最愛的"Rock With You",
就好像每年過年總要收到曾祖母的兩百塊紅包,
去木柵動物園一定要看到林旺才覺得安心一樣。

Michael 的內心是孤獨的,
他的人和歌曲,都是一個個跨種族、跨國籍、跨性別的符號,
而這些符號意義似乎都暗示著他欲成為社會上的最大公約數。
Michael 是被神化的,如同當年毛主席在每個大陸人民心中的位置一般,
永遠那麼遙不可及;
站在舞台上的他朝台下一揮手,整個世界就為之撼動了。
記得當時幼小的我只接收到一個訊號;"啊!原來那就是巨星!"

Flash mob 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的 MJ Dance Tribute:



台灣的 Flash mob 則會在7/19禮拜天下午五點於國父紀念館,六點於華納威秀向 MJ 致敬。
雖然近來變成殘障人士的我無法隨之起舞,但我會到場去參與支持的。

就在 MJ 離開的同一天,2009年6月25日,另一位 iconic 的人物也相繼殞逝了;
她就是70年代的霹靂嬌娃— Farrah Fawcett(法拉佛西)。
陽光形象、甜美笑容加上魔鬼身材,"法拉頭"在媽媽年輕的年代可是紅極一時。
然而在 NBC 播出的抗癌紀錄片裡,卻只看到了飽受病痛折磨的她面容憔悴,一頭美麗的金髮也因為化療全部掉光的模樣。

在快要臨死之前,Farrah Fawcett說了一段再美麗不過的話:
“I was thinking I would miss the rain.
I wonder if you can experience the rain in Heaven, if God will let you dip your wings down...”

Life is beautiful but impermanent.
這就是生命的脆弱和無常。
你只能盡可能的去記得一些吉光片羽,
即使在生命消逝之前,它們可能只是一些瑣碎又惱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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